台湾卡债危机:银行花式发卡 监管亡羊补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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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关于现金贷的监管文件在中国大陆陆续出台，倒逼这个在裸贷、庞氏骗局、暴力催收等诸多负面词汇中成长的行业，进入规范运营期间。

而就在十几年前，中国台湾地区也经历了几乎同样的一场轮回。

电视女主播以柔美的台湾腔报道又一起自杀事件提示爱护生命、路边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广告上赫然印着卡奴，拨打以下电话号码求救这些都是发生在2005年前后台湾卡债危机的缩影。

彼时，危机的背后同样是有关人性、欲望和信贷的故事。

业绩压力下,银行花式发卡

个别银行发行现金卡，类似现金贷，用卡直接在ATM提款，可循环操纵，获利甚丰，引致同业争相仿效，组成恶性竞争。某银行信用卡部门从业人员向记者如此描述卡债危机的发祥。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后，台湾地区经济放缓，大量传统企业外迁，导致银行的企业贷款坏账难以收回，企业业务难做。同时，伴随1991年台湾开放民营银行设立的更始，台湾银行数从1990年的16家麻利增加到2000年的53家。

企业业务难做加上银行数量激增，因此乎，银行们渐渐把目光转向了个人消费金融，开始拓展例如信用卡、现金卡和其他小额无贷款业务。

2000年，当时不算特别有名的万泰银行率先发行了乔治玛莉现金卡，居然大受欢迎。经历过当年危机的台湾人老王回忆称。看到钱那么好赚，更多台湾银行纷纷效仿，台新、中信、大众、中华纷纷发行信用卡、现金卡。

老王此言非虚，依照当年数据，上一年还严重亏损的万泰银行仅仅一年，就扭亏为盈，盈利14亿元新台币，而其中现金卡贡献了50亿元新台币。

为夺取这块蛋糕，台湾不少银行纷纷发行各类信用卡与现金卡，甚至有银行打出广告称只要会呼吸便可以办卡、五分钟发卡等。银行为了夺取客户，屡屡低落办卡标准，办卡前不需要信用评估，操纵中不记不良记录。

银行同时还推出诸如红利积点、刷卡、办卡送礼品、购物送信用卡等各种优惠法子，花样百出，鼓舞鼓励客户办理、操纵信用卡、现金卡。

当时，中国信赖银行推出的一个活动，只要操纵信用卡购买东森礼券预付19000元新台币，即可买到2万元的礼券，如果礼券一年到期没有用掉，可选择兑换2万元等值支票，或换2万元等值提货券，再加4000元购物折价券，也就是可以买到24000元的货品。这样算下来，光是一年后换回支票的获利率，即高达5%以上，比银行定存利息还高。

在这些看似怪诞的花式发卡背后，是银行的巨大商机。信用卡和现金卡都具有借债和循环信贷的成果，属于高利率消费贷款。当时的贷款基准利率仅为4%，因此，对于银行而言，高达20%的信用卡循环利息远为其他金融产品所不及。

除开卡的花式褒奖外，银行为推销信用卡、现金卡，还把持广告宣传向消费者植入错误的消费观念，让公家认为借贷消费反而是一种高尚的行为，鼓舞鼓励公家大量操纵信用卡甚至透支，扩大消费。银行还规定信用卡最低应缴还款比例为2%~5%，使持卡人放松心理鉴戒。

当时，全台湾信用卡、贷款广告漫天飞，教导我们身上有多张卡是种时尚，理当活在当下，有钱用的时候就理当及时享乐。困顿家庭也可以或许用信用卡一刷，解刻不容缓。老王说。

依照台湾地区监管机构金融监督打点委员会(下称金管会)统计，2005年底，台湾信用卡发卡数打破9000万张，较2002年底的5687万张增长58%;累计通顺卡数达到4549万张，较2002年底的3159万张增长44%。

此外，依照连系信用卡处理中心数据，2004年台湾信用卡渗透率为17%，平均每位成人持卡2.8张，而当时日本为7%，1.9张卡，韩国为-3%，1.9张卡;新加坡为15%，1.7张卡。

过度消费，几十万卡奴陷入悲惨世界

可是，办卡、刷卡消费却并未给持卡人带来广告宣传中的美好生活，反而培育了一批负债沉重的卡奴大军。

由于持卡人的信用额度是自己收入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最低应缴还款比例又仅为2%~5%，加之量入为出的消费观念被银行的各种宣传、推销颠覆，借债、欠债消费成为了台湾社会和一部分持卡人的常态。但当欠款消费的持卡人动用了最低应缴还款比例时，就掉入了循环利息的骗局，债务加速堆集，最后沦为卡奴一族。

依照金管会统计，2004年6月至2005年7月，双卡合计放款余额于由6631亿元新台币增长至8056亿元新台币，其中现金卡放款余额更由1934.55亿元新台币骤增到3066.97亿元新台币。

此外，依照金管会2006年4月颁布的《卡债问题报告》，卡奴人数为52万人，平均每人积欠30万新台币的卡债。而从卡奴的用卡行为分析，奢侈品消费、过度消费是卡债的首要成因之一。

依照麦肯锡 的一项盘问造访报告，截至2005年底，台湾过度借贷人口约30至40万人(约占总人口的1.7%、成年人口的2%)。其中，债务余额为月薪22至45倍之间的比例约为整体的30%。麦肯锡的盘问造访还显示，70%的双卡债务资金用于奢侈消费，30%才用在民生消费上。

台湾地区的张老师基金会对于积欠卡债原因的盘问造访也显示，过度消费占了最高比例，为25%，其次为投资失败，占21%，用于一般生活的比例为19%，资金周转为14%。在台湾《连系报》的民意盘问造访中，39%的卡奴也承认是因为消费太冲动而欠下了卡债。

卡奴还不出欠债后，银行便开始经过进程各种法子讨债，有合法，也有犯警的。不少银行自己催不来款，把业务奉求给讨债公司，而这些公司几乎都有黑社会搬场,背景，手段不规范、不道德。这个问题就这样从金融问题渐渐演变成社会问题。

老王说，他认识的不少卡奴是军人。出格下级军士官，以前在部队里见到好几个士官开名车，花钱又大方，但搞到最后，无力还钱，只好办一办退伍，退伍金通通拿去还债了。

当时，在台湾合法的讨债公司就达900多家，还有大量的犯警讨债公司，其中包括黑道势力在内的暴力讨债。

一些讨债公司以征信社为名义招揽交易，实际从事暴力讨债，操纵窃听器、西瓜刀、球棒、电击棒、喷漆等，勒索折磨债务人，并用征信社持有的GPS，偷置在债务人的车上，并用针孔摄影机或监听器充分掌控对方行踪，最后直捣家中。

各类催债行为对债务人心理影响甚大。最极端的是自杀，案例很多，激发社会震动，说明卡片发给了不该发的人，无力自理。同时，又存在不当催收，由于中国人爱面子，给当事人造成严重心理压力。上述银行信用卡部门从业人员称。

依照麦肯锡的报告，2004~2005年，台湾地区一年间自杀的人数高达4000人，其中四分之一以上是卡奴。

一些卡债受害者自发组成了冷血银行受害人自救连线。该组织的理事长王为仁提出晚上兼職工作, 批评说，银行发卡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提醒过公家，刷卡过度会有什么危害、利息有多高，只是强调刷卡有多少优惠，违反了消费者保护法。连香烟都有危害健康的警语，办理信用卡时银行在契约上却只字未提。而本理当负有监管责任的当局金管会，就如同活在象牙塔里，完全处在状况外。

值得一提的是，卡债风波还催生出此外一类人群卡贼。这部分持卡人吃定银行，全力赖账。依照台湾地区银行部门的资料，在52万的卡奴中，只有623人卡债超过300万新台币，但其中99%都不知去向。他们其实不是还不起钱，大部分还是年收入200万新台币以上的高薪阶层，操纵的信用卡也是顶级卡，额度无上限，最爱好消费昂贵奢侈品，享受高档处事，但消费后却不还钱。

有银行催收人员表示，台湾地区卡债到处都有，银行催收人员一般分成前、中、后台。前台处理刚过时几天的一般案件，通常只是提醒，大部分也都联系得到，困难度最低，催收告成率也几乎百分百。中台处理过时案件在3个月以内的。后台处理超过3个月以上的，困难度最高，必须调来催收高手，不过，每10通电话还是有8通找不到人。

卡债危机爆发，银行、经济很受伤

正所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作为始作俑者的银行最终也受到波及。2005年冬日，随着双卡债务状况的持续恶化，卡债危机爆发。

当然消金业务只是银行的一部分业务内容，但双卡债务人负债累累，大多无法按时缴款，导致各家银行双卡过时放款激增，坏账问题恶化并腐化获利。

依照金管会银行局(下称银行局)数据，双卡过时放款余额于2005年7月开始明显增加，从6月的138.50亿元新台币骤增为182.29亿元新台币，至2006年5月已达341.26亿元新台币，一年间便提高为2.5倍。

双卡逾放比也从2005年底开始显著上升，并由2005年12月的2.22%上升至2006年5月达4.98%(即每100元双卡借债中，有将近5元过时三个月以上未还)。而银行为减轻逾放比的不利影响，遂积极注销坏账。

2005年6月以前，每一个月双卡注销坏账金额大致在40亿元新台币至50亿元新台币间，2005年7月初度超过60亿元后，注销金额逐月上升，2006年3月更注销近217.5亿元。银行局数据还显示，前十大信用卡发卡银行中，台湾地区银行(除中华银行外)2016年全年的注销坏账金额均超过各行发卡隆乳,收入的30%，台新银行甚至高达55.7%。

银行注销坏账会增加营业费用、抵销营业收入，税前获利是以减少。以2006年3月为例，该月份台湾地区银行全数营业利益虽有1473.4亿元新台币，但全数税前获利却仅未25.1亿元新台币。

获利空间受收缩下，银行的直接反应即是紧缩双卡业务。依照信用卡业务统计资料，自2005年10月起，当月停卡数就开始超过当月发卡数。

银行紧缩双卡信用，还影响了其他消费金融贷款，包含购车贷款及其他小额信用贷款。截至2006年8月底，购车贷款余额较2005年12月底减少98亿元新台币(减幅约为7%)，其他小额信用贷款余额则减少1814亿元新台币(减幅约为16.3%)。

大陆今天的现金贷风波与台湾当年的卡债危机不能比，范畴差得远了，大陆远没有台湾严重，涉事金融机构也非常少，而台湾是所有正规银行都参与了。外资银行相对付而言好很多，因为有总行管控。上述银行信用卡部门从业人员告诉记者，此事对台湾地区银行业造成严重冲击，由大幅获利转台北律師事務所,为大幅亏损，由于政府的逼迫性减债减息法子，银行很多年才光复元气。

卡债问题也影响了台湾地区的内需和经济增长。据经建会统计，银行紧缩消费金融影响到200亿元新台币的民间消费，进而影响经济增长率低落0.15个百分点。

监管介入，协商债务解困

至此，卡债危机从消费金融扩展到金融、经济、社会各范围各层面。台湾地区监管部门这才亡羊补牢。

依照2005年4月金管会颁布的《处理卡债问题报告》，金管会为解决卡债问题，提出一系列法子：(1)创建债务协商机制平台，哀求银行业者主动联络债务人举办协商，且协商期间停止催收;(2)调处原本的三五八政策，银行双卡逾放比一旦超过2.5%，旋即勒令其停发新卡;(3)规定双卡定型化契约中应戳穿利率资讯，且双卡利率以单利计息(原本大多为复利计息);(4)规定银行双卡及信用贷款最高额度为借债人月收入的22倍;(5)提高信用卡最低应缴金额至10%;(6)实施分歧利率;(7)禁止银行委外催收及不当催收行为;(8)创建阳茵蝶，光资产打点公司，银行可将中低收入户的双卡债权投资入股，举办处理;(9)奉求劳委会协同社福单位，主动联络失业的债务人并供应事变机会;(10)推广金融知识教导;牙齒美白, (12)规范广告行销。

关键的法子之一是政府推出了由法律规定的自愿性债务重组，只要客户有还款意愿和能力，即可以和银行协商，用很长的年期来分期偿还本金，利息和费用则减免，香港也有此制度，值得借鉴。 上述银行信用卡部门从业人员称。

债务协商机制是金管会调和银行局整合各银行所建立的债务协商平台。为使债务人能顺利完成协商并尽快清偿债务，协商机制制定了一致性还款条件：

(1)债务人截至2005年12月15日，缴款延迟超过30天者，依无担保债务总额占月收入倍数划分成三大级别，小于17倍者按照专案协商，17倍至25倍间分60期还款，年利率3.88%，违约金为0，大于25倍分80期还款，年利率0，违约金为0;

(2)债务人截至2005年12月15日止，缴款未延迟或延迟未达30天但无充分还款能力者，且无担保债务总额占月收入比超过25倍者，依12期、24期、36期、60期和80期不同期数给以不同利率，期数越长利率越高，最低为12期3.88%，最高为80期12.88%。

不过，这一协商机制在当时其实不是无人诟病。那个时候金管会可谓两面不凑趣儿，金管会一来想要避免道德风险，不单愿破坏欠债还钱的社会价值观，二来又想将损失与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但功效是卡奴骂、银行怨，老王回忆称，当时社会舆论认为，协商机制会让卡奴继续观望。

幸好最终，截至该机制2006年12底结束时，告成协商222000多件案子，金额合计3200亿元新台币。

此外，为促使发卡机构落实对不同信用条件的客户给以不同利率，让利率切当反响风险，金管会制定了金融机构办理信用卡及现金卡业务订定分歧利率应注意事项，哀求各发卡机构自2006年4月1日起建立信用评分制度，对所属持卡人采用分歧利率。发卡机构对持卡人的信用评分制度起码应涵盖持卡人的卡片缴款记录、卡片操纵情形及持卡人于连系征信中心的债信记录、负债情形及其他金融机构交往资料。

除金管会的系列法子，台湾还加快修订了破产法。2007年7月11日，台湾地区司法院通知书记《消费者债务清理条例(草案)》，2008年4月11日实施。

参照破产法上的和解及破产双重步调，草案设计了债务清理的双轨制方案，即重建型之更生及清算型之清算步调，前者旨在促使债务人赤手发迹，在债务人之财产状况透明化的前提下，减轻其债务负担，使债务人尽其能力清偿债务后免责而获重生之机会;清算步调则为鼓舞鼓励债务人极力重生，麻利处理分拨应属清算财团的财产给债权人，并于法院裁定终止或终结清算步调后，给与债务人免责及复权。不过，外勞看護,为防止债务人滥用债务清理步调脱逃债务，激发道德危机，草案对债务清算申请人规定了较为严苛的行为限制。

台湾行政院还专门创建关怀卡债族扶持帮忙事变小组，协助家庭困难的卡债债务人获得救济，避免激起更严重的社会问题与金融风暴。具体包括三项垂危法子：发放儿童垂危生活扶持帮忙金，每一个月6000元新台币，为期半年，最长可迟误到一年;扩大补助民间团体失眠貼片,介入赐顾光顾;增利益所社会人士处事。

颠末上述组合拳，包括台湾地区的卡债危机，毕竟垂垂平息。

尾声：风暴今后，余波荡漾

可是，病去如抽丝，由于过去卡奴长期以卡养卡，而新法子规定举债倍数不得超过借债人月收入的22倍，卡奴较以前更难筹得资金还债，双卡逾放问题依旧存在，现金卡逾放问题相对付信用卡加倍严重。同时双卡坏账腐化银行获利的情况在此后多年仍持续恶化。

社会层面上，卡债危机留给社会的触动也非一朝一夕可以也许化解。一些卡债家庭长大的儿童不得不面对残缺的家庭、讨债公司的侵扰、冰冷的社会等。

卡债，一贯到现在，都是谈话性节方针热门谈判题材。 老王告诉记者。